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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海底下,有只瓶子在暗流里滚了八百年。瓶壁上的符咒早已被海水泡得发涨,像块皱巴巴的旧布,却死死锁着一团比墨还浓的怨。直到某个涨潮的清晨,符咒 “啵” 地裂开细缝,一道白影猛地窜出来,带着满鼻子的咸腥味嘶吼:“老娘终于出来了!”
这道白影是钟秀茵,曾经是个会为心上人捞茅坑里的剑、会变三百种戏法博他一笑的女子,如今却成了浑身妖气的 “蚌精”。她盯着眼前那个吓得腿肚子打转的年轻男人 ——常旺,眼里的怨毒能淬穿骨头:“八百年了,你欠我的,该还了。”
常旺缩着脖子,二十出头的脸上写满懵圈:“大姐,我才二十,你都八百多了,上辈子的事跟我有啥关系?” 可钟秀茵的指甲已经掐住他的衣领,八百年的海水没冲掉的,是她刻在骨头上的记忆 —— 那个叫 “简兄” 的男人,那个亲手把她封进瓶子、丢进深海的 “上辈子的常旺”。
钟秀茵的记忆,总从那摊臭烘烘的茅坑开始。
那时候她还不是妖,是个笑起来眼里有光的女子,跟着简兄过日子。简兄是个爱耍剑却总丢三落四的愣头青,那天他红着脸跑回家,拽着钟秀茵的袖子晃:“娘子,我剑掉茅坑里了,你帮我取一下呗?”
钟秀茵捏着鼻子笑他:“我去讨菜才半个时辰,你就把剑玩进茅坑了?” 嘴上嫌着,脚却已经往茅坑边挪。她蹲下身,裙摆扫过地上的草屑,伸手在浑浊里摸索,指尖触到冰凉的剑鞘时,还回头瞪了简兄一眼:“下次再掉,我就让你自己来摸!”
简兄在旁边笑得傻气:“还是我娘子能干,不仅好看,还会法术呢!” 他嗓门大,这话恰好被路过的公子哥听了去。那公子哥斜着眼打量钟秀茵,故意提高声音:“简兄好福气啊,这么漂亮的娘子,还会法术?怕不是个妖精吧?”
钟秀茵捞剑的手一顿,心里咯噔一下。她确实会些小法术,是小时候跟着山里的老道学的,为了逗简兄开心,才变过几次小花样。可 “妖精” 两个字像根针,扎得她后背发紧。
简兄却拍着胸脯护她:“我娘子是人!你少胡说!” 可公子哥没走,反而凑过来,压低声音跟简兄嘀咕:“你想想,寻常女子哪能徒手捞茅坑里的剑?哪能变戏法?我听说啊,妖精都爱缠着凡人,吸他们的阳气呢……”
那天下午,钟秀茵把洗干净的剑递给简兄时,发现他眼神躲躲闪闪的。她没多想,只当他还在为公子哥的话犯嘀咕,直到傍晚,简兄突然拿着个黑黝黝的瓶子回来,脸色发白:“娘子,他们说…… 说你是妖精,我不信,可你得证明给我看。”
“怎么证明?” 钟秀茵心里发慌。
“你变个小东西,钻进这瓶子里,我就信你不是妖精。” 简兄举着瓶子,手在抖。
钟秀茵看着他眼里的犹豫,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。她爱这个愣头青,爱他看到自己讨菜回来时的激动,爱他傻笑着说 “还是我娘子好”,所以她咬咬牙:“好,我证明给你看。”
她化作一道白光钻进瓶子,刚想说话,就听见 “砰” 的一声,瓶盖被死死扣住。外面传来简兄带着哭腔的声音:“对不起娘子,他们说…… 只有这样才能保我平安……”
然后是失重感 —— 瓶子被扔进了海里。
八百年的黑暗,就从那一刻开始。海水压着瓶身,像无数只手攥着她的肺;瓶壁上的符咒发烫,烧得她骨头缝都疼。她喊过,骂过,哭到嗓子出血,可回应她的只有海浪拍打的 “哗哗” 声,像简兄当年那句 “我等你”,成了最恶毒的笑话。
“所以你说,你欠不欠我?”钟秀茵的声音像淬了冰,眼神死死钉在常旺脸上。她刚从瓶子里出来,衣衫还带着海水的腥气,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,可那双眼睛里的恨,比八百年的海水还深。
常旺瘫在地上,腿肚子抖得像筛糠:“大姐,我才二十出头,八百年前我祖宗都还没出生呢!就算上辈子有谁对不起你,那也不是我啊!” 他瞅着钟秀茵的指甲泛着青黑,心里直发毛,“你看那边路上有人,你吃他们去呗,我上有老下有小,吃了我全家都得哭死……”
“我偏要吃你。” 钟秀茵一步步逼近,“八百年前,是你亲手把我丢进海里的。你说等我证明不是妖精就放我出来,可你转身就把瓶子扔了。你知道在海底被封印八百年是什么滋味吗?符咒烧得我皮肉烂了又长,长了又烂;黑暗里连自己的心跳都听不见,只能数着浪花等一个不会来的人!”
她的声音突然拔高,带着哭腔:“我不是妖精!我只是会点小法术的普通人!可你信了别人的话,信了那个挑拨离间的公子哥,就是不信我!”
常旺被她吼得一愣,突然觉得这场景有点熟悉,好像在哪听过的故事里见过。他咽了口唾沫:“就算…… 就算上辈子是我不对,可这辈子我啥也没干啊!你让我死个明白也行,能不能…… 能不能给我个机会?”
“机会?” 钟秀茵冷笑,“八百年前我给过你机会,是你自己不要的。”
“不一样!” 常旺急忙摆手,“我给你三次机会!等会儿路过三波人,要是他们说你该吃我,我绝不反抗;要是他们说不该,你就放了我,咱们再商量商量,行不?”
钟秀茵盯着他看了半晌,突然嗤笑一声:“好啊,我倒要看看,这辈子的你,能不能盼来一点运气。”
第一波人来得很快,是个穿着绸缎的公子哥,摇着扇子慢悠悠走着。常旺像见了救星,大喊:“公子哥!帮我评评理!这个妖怪说要吃我,你说我该不该让她吃啊?”
公子哥先是一愣,看清钟秀茵的样子,又听见 “妖怪” 两个字,脸刷地白了。他干笑两声:“这位姑娘看着不像妖怪……” 话没说完,钟秀茵突然咧嘴,露出尖尖的牙(那是八百年妖气熏出来的),公子哥 “妈呀” 一声,扔下扇子就跑,边跑边喊:“我最烦多管闲事了!”
常旺看着他的背影,嘴角抽了抽。钟秀茵抱着胳膊:“第一个,没说不该吃你。”
第二波人是个挑着担子的壮汉,嗓门比钟秀茵还大。常旺又喊:“大哥!这个妖怪要吃我,你说我该不该被吃啊?”
壮汉上下打量钟秀茵,又瞅瞅吓破胆的常旺,哈哈大笑:“你一个大男人,被个小娘子吓成这样?丢不丢人!” 他转向钟秀茵,拍着胸脯,“你要吃他?我看你先吃我试试!我昨晚刚洗过澡,干净得很!”
钟秀茵挑眉,突然往前一冲,青黑的指甲擦着壮汉的耳朵过去。壮汉吓得 “哇” 一声,挑着担子转身就跑,比兔子还快,边跑边喊:“妖怪啊!”
常旺:“……” 钟秀茵:“第二个,也没说不该吃你。”
常旺的心沉到了谷底,眼看第三波人要来了,腿都软了。可等来的不是大人,是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孩,手里攥着根糖葫芦,好奇地瞅着他们。
“小孩!” 常旺急得快哭了,“这个妖精要吃我,你说我该不该被她吃啊?”
小孩眨巴着眼睛,看看常旺,又看看钟秀茵:“你要吃他?可你也是人啊,人怎么能吃人呢?”
钟秀茵冷笑:“我不是人,我是妖精。”
“妖精也得有理由吧?” 小孩舔了口糖葫芦,“你说你从瓶子里来,那你再钻回去给我看看。要是真能钻进去,我就让他给你吃,我也给你吃。”
钟秀茵愣了愣,心想这小孩倒有意思。她瞥了眼常旺:“看好了。” 说着化作一道白光,真钻进了旁边的空瓶子里。
刚进去,就听见小孩大喊:“就是现在!” 常旺还没反应过来,小孩已经捡起块石头,“砰” 地堵住瓶口,然后抱起瓶子,使劲往旁边的河里扔:“让你再出来害人!”
瓶子 “扑通” 一声落水,溅起好大的水花。钟秀茵在里面撞得头晕眼花,隔着瓶壁听见小孩喊:“神仙姐姐!我把妖怪扔回河里了!”
常旺看着河面,半天没回过神。风一吹,好像还能听见瓶子沉下去的声音,像极了八百年前,那声被海浪吞没的 “对不起”。
河水悠悠地流,带着那只魔瓶,又往深海漂去。钟秀茵在瓶里骂了几句,慢慢安静下来。八百年都熬过来了,再等几年,或者几十年,总有再出来的一天。
只是她突然想起,八百年前那个茅坑边,简兄(上辈子的常旺)看着她捞剑时,眼里的光比太阳还亮;想起他说 “还是我娘子好” 时,傻气的笑容;想起被扔进海里前,他那句带着哭腔的 “对不起”—— 或许,他当年也不是全无心软,只是被恐惧和旁人的话迷了眼。
而常旺,瘫在河边喘了半天,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。他逃过了被吃的命运,却好像欠了什么。八百年的怨恨,真的该让一个 “这辈子” 的人来还吗?那个小孩以为自己除了妖,可他不知道,瓶子里锁着的,不只是妖气,还有一段被辜负的真心。
有人说,上辈子的债,这辈子要还,可人心不是算盘,算不清八百年的爱恨。就像那只魔瓶,能装下八百年的海水,却装不下一个人在黑暗里数浪花时,偶尔冒出来的、对一句 “对不起” 的期待。
或许等下次钟秀茵再出来时,她会问常旺另一个问题:如果八百年前,你没听旁人的话,我们会不会不一样?
而答案,或许就藏在下一个八百年的浪花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