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救人之前（30集）胡一八

飞机舱内的急救广播突然响起时，虞乐言盯着那个倒在过道上的女人，心脏像被冰锥狠狠扎了一下 —— 又是赵墨儿。这一次，她手里的穿刺针还没碰到对方的皮肤，已经预见到自己被全网骂 “庸医”、被粉丝追着打的画面。上一世的结局太痛了：她拼尽全力救了过敏窒息的赵墨儿，却因为紧急情况下的气管切开术损伤了对方声带，被贴上 “杀人凶手” 的标签，被医院开除，被赵墨儿的经纪人陆姐带着人围堵，最后在混乱中被粉丝推倒，后脑勺磕在台阶上时，眼里最后映出的，是闺蜜林霜躲在人群里冷笑的脸。

“重活一世，不是为了重复错误，而是要撕开所有伪装，让阳光照进那些见不得人的角落。 ” 虞乐言深吸一口气，把手里的急救箱往身后藏了藏。可周围的呼喊声已经像潮水般涌来 ——“是赵墨儿！快救她！”“这里有医生！” 赵墨儿的经纪人陆姐已经扑了过来，指甲几乎要嵌进虞乐言的胳膊：“医生！求求你！我们给一百万！”

虞乐言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，突然想起上一世陆姐也是这么说的。那时她刚从法国参加完研讨会，口袋里还揣着未认证的行医执照，被对方 “丰厚报酬” 和 “救人如救火” 的道德绑架推着上了。结果呢？手术成功了，赵墨儿却反手发了条微博：“感谢医生出手，但我的声带…… 可能再也唱不了歌了。” 配图是她插着氧气管的憔悴样子，评论区瞬间炸了锅，# 虞乐言庸医 #的词条像野草一样疯长。

“我不是医生。” 虞乐言猛地抽回手，声音冷得像冰。她看向人群里的林霜 —— 上一世就是这个 “最好的闺蜜”，在她被网暴时跳出来 “作证”，说她 “嫉妒赵墨儿名气，故意下狠手”。此刻林霜果然愣住了，随即眼神变得怨毒，对着周围人喊：“她就是医生！刚从法国回来的专家！她是怕担责任！”

客舱里的议论声更大了。有人举着手机录像，有人开始骂骂咧咧。虞乐言心里清楚，这场戏从一开始就不是救死扶伤，而是赵墨儿团队精心设计的剧本 —— 一个女明星 “遇险被救” 的热搜，需要一个 “背锅侠” 来衬托她的柔弱。上一世她当了这个侠，这一世，她偏不。

“要救可以。” 虞乐言突然开口，目光扫过陆姐，“先告诉我，她刚才吃了什么药。”

陆姐脸色一白，支支吾吾说不出话。周围的乘客开始起哄，有人喊：“是不是吃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？” 虞乐言记得，上一世直到手术结束，她才从护士嘴里知道赵墨儿吃的是紧急避孕药 —— 左炔诺孕酮片，而对方的过敏正是因此而起。

“是左炔诺孕酮片！” 终于有人忍不住喊了出来，是个蹲在过道上的年轻女孩，手里还攥着一张掉在地上的药盒。客舱里瞬间安静了，随即爆发出更大的骚动：“赵墨儿不是说自己单身吗？”“吃这个药……”

陆姐的脸涨成了猪肝色，拽着虞乐言的胳膊就往赵墨儿身边拖：“别管什么药了！快救她！出了事我负责！”

“你负得起吗？ ” 虞乐言甩开她的手，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，“过敏引起的窒息，耽误一秒就可能没命。但我必须说清楚 —— 我没有行医执照，现在动手，出了任何问题，是你逼我的。” 她特意对着举手机的乘客扬了扬下巴，“麻烦各位把这段录清楚，免得回头有人说我‘非法行医’。”

这场急救最终还是做了。虞乐言的穿刺针稳得像磐石，避开了所有可能损伤声带的位置。但她知道，这只是开始。飞机落地时，她看着被簇拥着离开的赵墨儿，已经预见到第二天的新闻标题 ——“女明星飞机遇险，无名医生仗义施救”。而她这个 “无名医生”，很快就会被贴上 “庸医” 的标签。

果然，三天后，医院收到了赵墨儿的律师函，说她 “操作不当，导致声带受损”。院长把虞乐言叫到办公室，搓着手叹气道：“小虞啊，你就先停职吧，别连累医院……”

“院长，您还记得希波克拉底誓言吗？里面可没说‘遇到麻烦就把医生推出去’。 ” 虞乐言站起身，目光直视对方。她知道院长怕的不是官司，是赵墨儿背后的薄易舟—— 薄氏集团的总裁，医院的最大投资方。

正说着，办公室的门被踹开了。赵墨儿扶着腰走进来，身后跟着陆姐和几个保镖。“虞医生，好久不见。” 赵墨儿笑得像朵花，手轻轻放在肚子上，“我怀孕了，薄总的孩子。院长说，你在飞机上救过我，对我的身体最了解，以后就由你负责我的养胎工作吧。”

虞乐言差点笑出声。上一世可没这出，看来是自己打乱了剧本，对方又换了新招数。“我是外科医生，不是妇产科的。” 她冷冷拒绝。

“这是医院的决定。” 院长赶紧接话，额头上全是汗，“小虞，薄氏集团说了，你要是不接，不光是你，整个外科都得受牵连。”

陆姐在一旁阴阳怪气：“虞医生，这可是福气。多少人想攀薄总的关系都没机会呢。”

虞乐言看着眼前这伙人的嘴脸，突然明白了 —— 他们不是真的要她养胎，是想把她绑在赵墨儿身边，随时准备在她 “照顾不周” 时，再扣一顶 “谋害总裁孩子” 的帽子。上一世的网暴算什么？这是要让她永无翻身之日。

“人心这东西，有时候比手术刀下的血管更难剖开。 ” 虞乐言心里冷笑，脸上却露出顺从的表情：“可以。但我有条件 —— 所有检查必须公开，数据实时上传医疗数据库。” 她知道，这是唯一能保护自己的办法。

接下来的日子，虞乐言成了赵墨儿的 “专属医生”。她看着对方每天对着镜头扮演 “幸福孕妈”，看着陆姐偷偷塞给护士红包改体检报告，看着林霜跑来送花 “示好”，转头就发微博说 “闺蜜情深”。最可笑的是，赵墨儿根本没怀孕 —— 虞乐言在给她抽血时做了手脚，样本送去检验后，结果显示 “未孕”，而这份报告被她悄悄藏了起来。

转折点发生在一周后。赵墨儿突然在病房里大喊腹痛，接着就大出血。虞乐言冲进去时，看到陆姐正对着护士撒泼：“肯定是她！是她害了墨儿的孩子！”

手术台上，虞乐言剖开赵墨儿的腹腔，果然看到了宫外孕的孕囊 —— 输卵管已经破裂，再晚一步就没命了。五个小时的手术结束，她走出手术室，迎面就被陆姐泼了一身水：“你这个庸医！毁了墨儿的子宫！”

医院大厅很快挤满了记者。赵墨儿躺在病床上，脸色苍白地对着镜头哭诉：“我那么信任虞医生，没想到她因为嫉妒……” 林霜也挤在人群里，哭着说：“我早就觉得她不对劲，总是针对墨儿……”

虞乐言站在一片指责声中，突然觉得很平静。她拿出手机，点开一段录音 —— 那是昨天她去给赵墨儿换药时，故意放在病房的录音笔，里面清晰地录下了陆姐的话：“…… 必须让她背锅，不然薄总知道你假孕骗他，我们都得完蛋……”

“真相这东西，就像宫外孕的胚胎，藏得再深，总有一天会撑破所有谎言。 ” 虞乐言按下播放键，大厅里瞬间安静了。记者们的镜头齐刷刷对准了脸色煞白的陆姐和赵墨儿。

就在这时，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走进来，身后跟着一群保镖。是薄易舟。他看都没看赵墨儿，径直走到虞乐言面前，递过一份文件：“这是赵墨儿和我公司前员工的交易记录，她肚子里的孩子和我无关。” 他顿了顿，目光落在虞乐言身上，“还有，上飞机前，我见过你。在法国的医学研讨会上，你关于微创技术的演讲很精彩。”

虞乐言愣住了。她想起研讨会结束那天，确实在走廊里撞到过一个男人，对方捡了她掉落的胸牌，还夸她 “前途无量”。原来那就是薄易舟。

事情的发展比虞乐言预想的还要快。薄氏集团公开了所有证据：赵墨儿假唱的录音、买通医生篡改数据的转账记录、甚至还有她和多个男人的不正当关系照片。那些前几天还在骂虞乐言的粉丝，转头就成了 “打假先锋”，把赵墨儿的微博骂到关闭评论。

林霜被医院开除那天，跪在虞乐言面前哭：“我是被陆姐逼的！我上有老下有小……” 虞乐言只是递给她一张机票：“三年前你说没地方住，我让你住我家。现在，你该自己找地方了。”

院长后来找到虞乐言，想让她继续留在外科，甚至承诺升她当主任。虞乐言摇了摇头：“这里的空气太脏了，我想换个地方。”

离开医院那天，薄易舟的车停在门口。他降下车窗，递给她一张名片：“我投资了一家新的私立医院，缺个外科主任。” 虞乐言看着名片上的名字，突然笑了 —— 和她上一世梦想中的医院名字一模一样。

飞机再次起飞时，虞乐言望着窗外的云层，手里捏着那张名片。上一世的终点，成了这一世的起点。她不知道未来还会遇到多少像赵墨儿这样的人，多少个需要 “回到之前” 的瞬间。但她握紧了口袋里的手术刀，那上面仿佛还沾着消毒水的味道，提醒她：救死扶伤从来不是演戏，善良也不该成为被拿捏的软肋。

至于那些藏在阴影里的算计和阴谋？没关系，她有一辈子的时间，慢慢拆。